王俊煜重新出发 用轻芒对抗喧哗

　　雾霾散去的那一天，在二环内的东四，穿过长长的胡同小道，我来到了轻芒的办公室。坐落于四合院的院落之间，新公司共有三层，沿着楼梯上屋顶，燕雀成群划过。

　　这里是王俊煜自创业以来的第六个办公地。

　　从清华科技园 C 座到第三极大厦，从知春锦秋家园到普天德胜，再到北五环外的东升科技园，他的创始团队曾经带领豌豆荚，从 20 人的团队一度发展到四五百人规模、十亿美金估值的公司。七年时间，历史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，在被阿里巴巴收购之后，他们再次回归到一个 20 人左右的队伍，从一个新产品，再度出发。

　　轻芒，就是他们的新载体。

　　一、十几个阅读实验和一本「轻芒杂志」

　　回归产品经理角色的王俊煜快速地在两台手机，各个资讯、阅读类 App 中进行切换。事无巨细地向我介绍产品的各个细节，他比较了不同 App 的搜索结果，阅读体验上的区别，哪怕是「标注」这个动作，他都在意有没有把引号标进去。

　　在豌豆荚被阿里巴巴收购后，王俊煜作为首席顾问主要为豌豆荚提供战略和方向上的指导。更多动手的事情，则在「轻芒杂志」。

　　从大公司到创业团队, 现在，他已经不太会为管理的事情感到焦虑。「很爽!」

　　不会有人催促着公司什么时候上市，也不会做一些自己不擅长但别人认为应该做的事情，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研究产品上。

　　偶尔会写写代码，周六周日的时候，他还会精心编排一篇关于科技的杂志。

　　「轻芒杂志」是这半年来，王俊煜带领团队，在实验了十几个产品之后的成果。

　　七月份，他们还推出一个大胆的实验——豌豆荚小花，通过社交关系，推荐关注好友阅读的文章。

　　实验项目暴露了很多问题，比如，没有共同的兴趣，大多数其实并不关心好友在读什么;以及隐私的阅读如果公开，会带来一定的社交压力。(你可能不想让你朋友知道你在读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。)

　　它给团队的启发在于：如果每个人阅读、做笔记的行为变得更加透明，那么他们向外界送的带宽就会增加，只要处理得当，过滤掉不必要的信息，对于身边的用户来说，会有很高的阅读命中率。

　　他们重新考虑整个产品，考虑到了兴趣这个维度。

　　一名大四的男生用了产品的实验版，在关注游戏这个主题之后，他无意间看到日本游戏公司育碧游戏的名字，一下子兴奋起来。他的同学中玩育碧游戏的人很少，没有人同他交流。

　　「既然市面上没有人从兴趣的角度出发，那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个。」在十几个实验之后，「轻芒杂志」诞生。

　　和你所见到的大多数杂志不同，「轻芒杂志」没有实体，它是一个手机 App，用户可以根据兴趣主题进行订阅。

　　这些主题按照家居、宠物、运动科技、旅行等门类来分，包括「咖啡」、「红楼梦」、「泡面」、「口红」等 160 个的兴趣点。(轻芒杂志后台一共有 400 多个，经审核放出的有 160 个。)

　　

　　订阅后，它就变成了一个移动端的「杂志铺」。每天都会有新的文章在主题下出现。

　　文章来自各个原创的阅读应用、微信公众帐号和 RSS，以机器推送为主，一部分由编辑推荐。每个主题下由五篇长文章卡片和更密的文章排版构成。用左右和上下滑动，就可以代替传统杂志翻阅的过程。

　　二、「重新定义杂志」

　　高中的时候，王俊煜就有每周读《南方周末》和《南风窗》的习惯，大学时期，他还创办过一份报纸——《元培时讯》，在一篇博客中，他曾经开玩笑：我的理想是开一个报刊亭。不过报刊亭是旧世界之窗，一直以来，他也在考虑怎么用技术改变内容。

　　传统的杂志包装精美，但常常需要人们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去阅读;作为纸质书，它是静态的，没有办法进行互动。

　　「我们想重新定义杂志。这本杂志是全面灵活、可以互动的。」

　　他们加入了个性化推荐的元素，当一个用户对咖啡感兴趣，「轻芒杂志」就会推送跟咖啡相关的子话题，比如意式咖啡、星巴克、手冲等。

　　「轻芒杂志」的后台会给不同的兴趣做出树状图，比如在「喝」的门类下，有「酒」、「咖啡」、「茶」等，在「咖啡」的门类下，又有新的子话题。后台不会推荐跟「喝」无关的「酒」的内容，这就保证了各种关于「酒」的新闻会被踢出。

　　新上线的版本中，用户还可以以对话的方式，定制自己感兴趣的杂志，团队会以人工和机器的方式，为用户提供内容。

　　

　　左图为王俊煜写给用户的更新通知，右图是定制杂志的界面。你可以感受到产品的人情味。

　　「轻芒杂志」团队在阅读体验上做了优化，让每个人一打开就面临的，是一本摊开的杂志。每一篇文章都可以转化成杂志排版，在充满留白的「杂志主页」中，你可以对你感兴趣的内容进行高亮标注，在其中做笔记，还会看到其他人的标注情况。你的行为轨迹，也会被记录在 App，成为独一无二的阅读历史。

　　

　　每个人的笔记会保存，用户也会看到其他人做的笔记。

　　在「做笔记」这件事，他们也花了不少时间，会做很多调整，防止误触。根据用户按压内容的时间和上下文顺序，自动吸附一句话，而不是一个单词。

　　「之所以花这么大精力去做这件事，是因为，很多用户看杂志是为了记录东西，收集灵感。更重要的是，当一个人记录下来，另一个人在看的时候，可以很快挑出重点，让你读起来时间更快、更轻松。」

　　王俊煜不排除会在现有的产品中加入更多社交元素，在他看来，在兴趣这个主题下，融入社交可以使兴趣得到增强。

　　三、「为什么用户的需求一定是低俗的」

　　2011 年，当手机端的安卓市场还处于一片混乱，各大巨头跑马圈地的时期，豌豆荚曾不计回报地设立了「豌豆荚设计奖」，在上个安卓应用中筛选中高质量的，提供给用户。

　　现在，在技术改变原有的内容分发渠道，渠道纷纷以点击率为王的时候，王俊煜还是坚持从用户的角度考虑：用户需要优质内容。

　　「我们想满足对世界有兴趣的人，为什么一提到满足用户，大家想到的都是低俗的需求，每个人都要想把自己变得美好的那一面。」

　　王俊煜不否认用户对八卦娱乐有兴趣，对低俗内容也有兴趣，但是这样的产品很多，他们无法做出新意。

　　「轻芒杂志」要做的是把对世界有好奇的人同高质量的内容连接起来。

　　这一价值观体现在算法的设计中，系统后台的搜索引擎会无差别地搜索尽可能多的内容，(他们现在已经搜索了 430 篇文章。)在收录之后，算法和人工的因素，决定呈现在用户面前的内容。

　　在「轻芒生活」的设计里，算法优先级最高的是，用户有什么收获，而不是用户点击了什么。

　　如果用户点开一篇文章，立马关掉。这意味着这篇文章很有可能是标题党，与用户的预期不符，对于产品体验来说是负分。

　　而如果用户点开、读下去、做了笔记和标注，并且进行了分享，这些可度量的维度，对于算法来说，就是正面的信号。

　　在算法没有学得那么快的领域，「轻芒杂志」的编辑们会人工完成一部分工作：把标题党改得更加准确、删除对用户没有价值的专题等。比如，他们会把「人们喜欢沙发是因为可以瘫着，喜欢轮椅是可以摇来晃去，讲真，在家谁还正经危坐?」的文章标题，改成「七款经典摇椅」，后者虽然普通一点，但更能传达文章所表达的意思。

　　这种人工和算法结合的方式也是在创业后的新理解。早期豌豆荚的首页是机器推荐，在豌豆荚设计奖之后，他认识到人的作用，在进一步掌握了人工推荐的规律之后，他更愿意把人的观点用在机器无法实现的地方，比如产品的冷启动，算法的理念设计。

　　本质上，王俊煜坚信，作为技术拥有者，价值观很重要。在一遍知乎回答中，他用很长的篇幅讨论了「技术中立」的问题：

　　「我们创造一个技术，是为了改变什么，一个技术可以像菜刀一样有不同的用途，但总有一个用途是我们脑子里所设想的，我们的目的，决定了我们的价值观。」

　　四、做跟媒体互补的技术公司

　　如果说第一次创业做豌豆荚是单纯做一个用户喜欢的产品，那么，现在的第二次创业，王俊煜希望做一家有意思的公司。在「轻芒杂志」成立的早期，尽管资金比第一次创业充足，他也考虑了很多商业化的问题。

　　「商业最后决定资源分配, 我们不会做一个孤芳自赏, 自己觉得小而美的公司, 我们不会让自己觉得很满意, 我们是要给更广大的用户提供价值。」

　　在优质媒体创业浪潮下，他发现，很多优质的内容制作者技术背景不强，这恰巧是他们所擅长的。

　　

　　图为轻芒联合创始人，豌豆荚联合创始人王俊煜。

　　早在做「豌豆荚一览」的时候，王俊煜就曾和产品设计师一起，筛选了上百个应用，把截图打印下来贴在墙上。浏览下来的总结是，这些产品大同小异，在设计和开发上存在很多重复劳动。

　　「豌豆荚一览」以应用内搜索的方式，将这些内容进行集合，它的尝试在个性化推荐和内容抓取上，为后来的「轻芒杂志」提供了技术积累。

　　现在，「轻芒杂志」希望进一步扩大这种连接能力，他们已经开始免费帮内容创业者做微信小程序——「轻芒小程序+」。

　　在连接用户和高质量的内容中，可能的商业模式也将会产生。「我们对自媒体等媒体的盈利模式是尊重的，他们的广告、电商链接在轻芒杂志中都可以完全呈现，我们不会删除，更不会替换成我们的链接。他们赚钱我们才能赚钱。」

　　最近，豌豆荚一览改名为「轻芒阅读」，和「轻芒杂志」、「轻芒通知清理」、「轻芒小程序+」一起，并入到「轻芒」的大体系中。

　　回想第一次给创新工场的李开复(微博)写商业计划书时，王俊煜曾写到：「豌豆荚要成为用户在手机上发现、获取消费内容的第一选择。」

　　从应用商店在现在的阅读类 App，可能无法承接之前的商业逻辑，但从本质上，两者却有延续之处。

　　「这辈子想做的事情也不是特别多, 还是想在这个命题下接着做下去。」从这点看，眼前的王俊煜，和七年前刚刚创业、满脸青涩的他相比，一点也没有变。

　　P.s. 2017 年 1 月 13-15 号的极客公园创新大会，王俊煜也会来到极客公园的「产品力论坛」上，与大家分享关于产品的思考，感兴趣的不要错过。